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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”,门在身后被狠狠地关上,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响。声音很快,就消失在流动的空气中。12点的夏夜,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温热暧昧的味道。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,六层楼高的单元楼外墙已经斑驳,伫立在这个城市的繁华地段,和周围的现代气派的高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女人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小区大门走去,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腰间,一个旅行背包斜跨在右肩,里面鼓鼓囊囊,塞满了。不过是匆忙中抓过来的几件衣服、洗簌用品、一个残破的化妆包。她的长裙在夜色里随着步伐摆动着,颇有几分浪漫,斜肩的T恤衫松松地罩着她纤瘦的身体,月光照得背影很长。一直到走出小区大门,女人也没有回过头。出了门左转,是一条热闹的街道,一排灯火辉煌的小吃店一字排开。12点过的夜晚,正是热闹。女人低头穿过挂在小吃店门口的那一盏盏明亮得刺眼的灯光。不知是哪家店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音乐,一个男人沙哑着嗓子低吟着:别哭,什么都不要在乎,祝福善男信女,从此不要再辛苦......女人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,谁都没看见。
她快步走着,头很低,一直都没有回头。
已经没有了公交车。女人站在空荡荡的公交站台,然后缓缓地来回踱步。终于,慢慢地,蹲在了地上,两条瘦长的胳膊抱着膝盖,把头埋在膝盖中间。她红色的长裙皱成一团趿拉在地上,头发披散开来,有一缕也耷拉着,垂到了地上。她有点累了。走得那么快,蹲下来的时候,头还是一阵眩晕。
她闭上眼睛,看见另一个女人在对她得意洋洋地笑着。短发、圆脸、单眼皮、脸颊上有几颗雀斑、脖子短而粗。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女人睡在一起。当她推开卧室的门,看到自己的床上除了男人,还有一个白胖的女人,头一阵眩晕,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。头嗡嗡直响。短暂的寂静之后,她听见窸窸窣窣忙乱的声音,一会儿,就有人从她身边打算挤过去。她费力抬起头来,就看到了那张脸,短发、圆脸、单眼皮,正对着她不慌不忙地笑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那个人影就不见了。猛地,女人像是一颗子弹一样从地上弹跳了起来,她从背后抱住正要开门的那个女人,拼尽全力把她按倒在地上,然后开始疯狂地扯她身上的衣服,不,应该是撕才对,她的脑子一片空白,只是用力地撕扯着,停不下来。恍惚中,她似乎听见了尖叫声、男人的怒吼声、还有玻璃跌碎的响声,然后,就看见一抹红色,蔓延开来......
女人想着想着,突然间感觉全身发冷。她就这样蜷缩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第二天一早,凌晨5点,路灯开始熄灭。街上传来“哗,哗”的扫地的声音。一个环卫工骑着三轮车从远处慢慢骑过车站,他看见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,一动不动。红色的裙子垂落在地上。于是停下车上前唤了两声。女人没有反应,像是睡着了一样。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女人的胳膊,女人软软地倒在一边,双眼紧闭,手臂垂落在身体两侧,左手腕上,有一道疤痕,上面有暗红色的结痂,血,已经凝固了。
等附近的居民围拢过来的时候,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。女人的身体已经舒展开来,静静地躺在地上,身上盖着白色的布。众人议论纷纷,都在议论着这离奇的命案,一个女人,无缘无故地,死在了公交车站上。人群中,一个男人紧紧搂着一个女人,正要转身离开。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,斜肩的T恤,瘦削的身体蜷在男人的怀里,男人轻声安慰着女人,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。
一阵风吹过来,白色的布被掀起了一个角,露出了女人的头。人们骚动起来,纷纷往前挤,想看看死去的人长什么模样: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,短发、圆脸、单眼皮、脸颊上有着淡淡的雀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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